虽然付天晴无从得知交易的细节,不过从二皇子面带着笑容离开真阳观这一点可以得知,她的敌人至少已经少了一个名额。
东州的人马将伤者送往东州拯救,付天晴和李天顺坐在石凳上,相对无言。
这几日东州发生的种种在付天晴脑海当中一一闪过,虽然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推断,但直接将二皇子认定为凶手的话,这一系列的巧合就有了一个串联起来的线索。
东州爆发疫病,被冠以圣人之名的圣雁菱无法救治。
在恶兽之战当中积累的名声因此就败落下来,虽然东州人不至于忘恩负义的因为小小菱治不好怪病就去砸了她的招牌,但是……
一个南州来的圣人,哪里会有自家的皇女容易获得声望。
她可以轻松的推翻圣人的权威,凭借着手中的灵药博取民心。
之后阻挡在她面前的最大困难就是身为国教的真阳观极力主张的,女子不能胜任皇位这一点,她也成功的通过今天的赠药来化解了真阳观这个敌人。
而且还有一点,如果真的将付天晴作为皇选之一来考虑的话,作为二皇子的政敌,付天晴有三个优势。
对抗恶兽的英雄之名、同父异母的圣人妹妹、正天道观的立场倾斜。
因为今天贸然的报信,不少人都目击到了自己掩护那个狐狸撤退,虽然之后可以用“暂时将有苏蝉劝离,避免损伤进一步扩大”这个说法来进行解释,但显然这已经是一个把柄了。
杭雁菱做不出来她的独家秘药,而正天道观的势力没有真阳观大,它在政治立场上的影响力是受真阳观牵制的。
一场疫病,她已经将优势巨大的付天晴给扳了下去。
更要命的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是这场疫病的元凶,全东州还能活动的几个金丹都搜遍了,没人下毒,查不出原因。
就算到时候他们真的认可了是诅咒这个说法,可诅咒远远比下毒更难以调查,自己也是完全以假定来判断二皇子是幕后真凶的,没有证据,也没说出来的资格。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自己还是和往日一样的生活着,可无形之中,自己已经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该怎么办……
付天晴倒不是想要做这个东州的皇帝,但他可不希望东州落入这么一个能将自己的子民肆意凌虐的皇子手中。
虽说当皇帝的心要狠,但拿自己的子民开涮可就过了。
“唉……”
想到烦心之处,付天晴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对面的李天顺同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他坐在石凳上,表情有些空虚。
付天晴无奈的抽了抽嘴角:“怎么了?二皇子走了你就失魂落魄的?”
“是啊。”
李天顺抬头望向天空:“我把圣人的语录全都记载在了那本书上面,现在她拿走了,我在脑海中重新回响过了圣人的种种言行,可却始终找不到更多了。”
“什么私生饭沃日。”
付天晴无奈地吐槽了一句,李天顺摇了摇头:“我之前卜了一卦,卦象很怪。”
“怎的?你还会算卦?”
“啊?你以为我是什么身份?”
“那玩意是封建迷信,信不得啊兄弟。”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学艺不精,解不开卦象。”
“你算了个啥啊?”
反正也是没有头绪,权当是解个闷,付天晴向着李天顺问到。
“我从小算卦,跟师父学了十几年,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个时候算出来驳沙卦的。”
“说些哥们听得懂的。”
“……唉,”
李天顺无奈的摆出来几个铜钱放在桌子上,用手指分划了一下位置。
“一般来说,卦象针对所占卜的对象不同,都会有许多解释……比方说毕斤卦,算人代表着此人忠厚老实,可以依靠,可算事儿则代表着这件事必定出风险,九死一生,有时候表达的意象可能是截然相反的……可也有极少数的几种卦象象只有一种解释,驳沙卦便是其中之一。”
“它代表着什么?”
“还债。”
李天顺有些无奈的用手指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石头桌子微微一颤,几枚铜钱猛地腾空而起,彼此之前弹射出来了细微的电流,它们迅速地碰撞在了一起,随后又散落在桌面上。
令人惊讶的是,有四枚铜币没有倒下,反而是直挺挺地立在了东南西北四个正向方位。
付天晴穿越到这个世界十九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算卦方式,不由得有些新奇地凑到了桌子跟前仔细瞧着桌子上的卦象。
四枚站立的铜钱在还在迸射着电流,其中东方的那枚铜钱发出吱吱的声响,忽然咔哒一下崩裂开来。
随着它的碎裂,其他四枚铜钱也相继倒下,却只有碎裂的那枚铜钱成功地将周遭的铜钱吸引了过来。
“这就是驳沙卦了,譬如没入沙坑,难以自救。”
“好家伙,这玩意真的不是你自个儿操控的?”
“你能不能听我把卦象解完?”
“你说你说。”
李天顺无奈地白了付天晴一眼,指着桌子上散落的铜币。
“驳沙卦不管是算人,算事儿,都只有还债的解释……我刚才占卜的对象是真阳观,得出来的结论是还债。之前占卜宗教之争的那一战,的出来的结论还是还债……还有这次疫病,也是还债……东州这是怎么了?”
“有债务自然就有债主,看东州当今的情况……他要还债的对象,应当就是妖族了吧?”
“……”
若是放在平时的李天顺,付天晴这一句话直接便能断了两人之间的交情。
可他们二人毕竟亲历过有苏蝉的幻境,见证过莉绯女皇的现身。如今付天晴的话只会让李天顺沉默,沉默之后便是沮丧。
他垂下了脑袋,双手掐着指甲:“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如今我心中的疑惑,大概只有她能解答了吧。”
“这倒是用不到她,你心理应该有数,只不过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付天晴站起身来,不再跟迷茫的李天顺交谈;“既然真阳观的病人都被他们拉走了,你们也没必要一天到晚缩在这个王八壳里了,有时间多出门转转,堂堂玉树临风的小道长可别变成阿宅了。”
——————————————————————————————————————
因为心情不佳,付天晴在返回东州的路上稍微溜达了一圈,权当是散心了。
夜风冷冷地吹在身上,意味着如今已经是深秋,来到东州也快有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琳琅书院的乐乐怎么样了。
好在这个世界的期末考试是比武而不是笔试,回去倒是用不着担心挂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