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眼神直愣愣的,满脸的血迹。看上去十分惊悚,陈墨母亲不顾手上的的伤,捧起陈墨的脸,仔细看着陈墨的眼睛,急切的问:“怎么了小墨,疼吗?是眼睛疼吗?别怕,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说着抱起陈墨就向车库电梯冲去,陈墨就像木偶一样,任凭母亲抱着,依旧在喃喃的说着:“妈妈,我看见了。妈妈,我看见了。”
陈墨母亲十分焦急,并没有听见陈墨如同梦呓一般的话语。但陈墨的话对一边的陈极却好像石破天惊一样。他急忙跟上去,从陈墨母亲手上接过陈墨,“你手伤了,我来抱着孩子,我们赶紧回医院。”此时陈墨的眼睛已经闭上,好像昏迷了一样,只是眉头紧皱着,好像十分痛苦。
一片黑暗混沌里,陈墨的意识沉沉浮浮,好像在一片光芒斑斓的海里。这是陈墨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色。他沉沦了,他漂浮着,光芒无比刺眼,但他还是直视着光芒的来处。
他想把这一切刻进记忆的深处,他无比害怕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幻梦,陈墨的思绪好像回到了刚才,母亲抱住他的时候,那抹飞溅的鲜血落到了陈墨脸上,然后猛的被母亲抱住,鼻腔中一股血腥味,身后被母亲抱住的地方也有湿湿的触感。母亲在颤抖,陈墨也在颤抖,已经快要被父母从他的世界中清除出去的恐惧,骤然卷土重来,无比的恐惧从陈墨的心里开始蔓延直到把他浸透,“怎么了?这是血的味道,老妈受伤了?手怎么这么凉?老妈怎么了?想看见!我想看见!到底怎么了?”陈墨的心好像被什么攥住了,难受的呼吸都有些困难,泪水涌出,无比的恐惧到了极限。
内心突然生出一股怒火。“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一切!失明,截肢,无痛症,每天活在恐惧之中。这些我都可以忍!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连我最后的一丝温暖都想要夺去!”无边的怒火卷起,好似整个人燃烧起来,世界渐渐开始明亮起来,但陈墨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好似已经经历过一样。陈墨猛的睁开了眼睛,血色的眼睛。妖异,惊悚。记忆突然浮现,带来恐惧的金色眼眸,剧痛,愤怒,火焰……,陈墨眼角血管暴起,好像一切的回溯,打开了记忆与力量的大门,而钥匙。就是那滔天的怒火!血管暴起,蔓延,陈墨久违的感觉到了疼痛的感觉,身体微微颤抖,不是无法忍受疼痛,而是无法忍受喜悦,他看见了,终于看见了。
看见了周围,但却不是眼睛看见的,而是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都清晰的传入脑海,火焰还在继续燃烧,继续向外扩张,逐渐蔓延过了地下停车厂,医院,市中心,直到整个海城都仿佛在一片火海之中,火焰燃烧到城区边缘好像被什么阻挡。无法向外继续蔓延,火焰无法继续向外,整个海城都映入了陈墨的脑海中,整个海城都在燃烧,温度在升高,空气都开始滚烫,整个城市在火焰的灼烧下,开始逐渐破败,露出了一片残垣断壁,一片破败,尘土飞扬,好像一座死城,笼罩在一层灰色中。陈墨愣住了,“这是什么?海城吗?怎么会是这样。”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老妈,老妈,怎么样了!“但此时他的视野过于庞大。却仿佛另一种瞎子。他的意识在沉沦于清醒,光芒与暗哑中徘徊,此时一道声音传来,“小墨!小墨!你怎么了!”“老妈!”陈墨意识骤然清醒了一瞬。“妈妈,我看见了。”随后他无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直至意识完全沉入那座火焰中的海城。
翌日,上午九点,陈极站在病床边默默的看着陈墨母子两,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昨天把陈墨送到医院后,陈墨母亲也陷入了昏迷。而陈墨母亲作为一名医生恐怕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陈墨则是眼睛发生了不知道是病变还是什么,从一开始的血色竟然慢慢变成了墨黑色,好像两个深渊,这时一直昏迷陈墨母亲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哼,陈极赶紧上前“老婆,还好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陈墨母亲虚弱的问道:“小墨呢?他没事吧?”“没事,没事。小墨好得很,就是有点吓到了,还在在睡觉。”陈极赶紧说着然后起身让出视野让陈墨母亲能够看见依旧昏迷的陈墨。然后柔声安慰:“你再睡会吧,小墨醒了我就叫你,乖。”“嗯。”陈墨母亲伸手摸了摸陈极的头发。“你也休息一会吧,一晚上没睡吧?”“没事,你睡吧,我等小墨醒了再睡。”“嗯,好,记得叫我哦。”陈墨母亲困倦的闭上了眼睛,毕竟失血过多,还是很疲倦。
陈极给陈墨母亲仔细盖好被子,转身坐到陈墨床边,看着陈墨依旧紧皱的眉头,摸了摸陈墨的头,喃喃的说:“小墨,你可一定要赶紧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陈墨的意识依旧在那座被火焰灼烧成残垣断壁的海城中徘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要怎样做才能醒过来,他追逐着一个个漂浮的光点,一片片游弋烟尘,一朵朵燃烧的烈焰,他的每次触碰那些光点,云烟,火焰,那些绚烂的光影,神奇的景象好似被他吸收了一样,他的整个意识体逐渐明亮炽烈起来,好像蕴含着一整个城的光与影碰撞后。催化出宛如宇宙星空一般的景色。而那些被陈墨走过的地方逐渐暗淡,高楼大厦平地而起,人影交错,最后归于黑暗。
陈墨一点一点走过,逐渐一切都暗淡下去,而陈墨的整个意识却仿佛一轮烈阳,散发着无比的光辉,最后仿佛被什么指引着,到了病房中自己的身体傍边,他悬浮在空中,看着在这座破败的城中为数不多的几座还算完好的房子,母亲躺在一张陈旧的木床上,面色苍白,盖着可以算得上褴褛的麻布,父亲坐在自己的病床前,神情委顿,衣着破旧。眼神中尽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