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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省城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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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饭前,钱掌柜主动去找了徐小五,对他说了自己和钟三的想法,并且不好意思地说了自己和钟三身边已无银两,这些日子以来的食宿费用可能需要请徐小五支付了,等到回去后一定偿还,徐小五听了后笑道:“钱掌柜怎么如此客气,倒像是要把小五子当外人啦?此次省城之行,夫人已明确交代,所有食宿皆由我来支付,您本不必为此操心的,”钱掌柜听了连连称谢。
  过了一会,钱掌柜又说道:“小五兄弟,咱们可能还要在省城再待上二日,去探听一下石炭买卖的情况,不知你还有何安排吗?”徐小五想了想道:“应该也没啥安排了,”钱掌柜道:“那你看是跟着咱们一起去找炭商,还是独自行动呢?”徐小五笑道:“石炭的事小五子不在行,您和钟三弟去吧,我在客栈等着,过二日,咱们一起回阳城吧,不然我一个人回去,路上也挺无趣的,”钱掌柜道:“有劳小五兄弟,钱某再谢过了!”说罢深深施了一礼,徐小五赶忙扶起,拉着他一起下楼吃饭,此时钟三已经等在桌前,见二人有说有笑地下楼,知道事情顺利,便也站起来,等到徐小五走到近前,也揖手道:“谢过小五哥,”徐小五笑道:“谢个啥?都是自己兄弟!”说罢便拍了拍钟三的肩膀,接着又喊那小二准备酒菜,钱掌柜和钟三连忙让徐小五少点些菜,酒也别上了,尽量简单,明日还要早点出门办事,徐小五明白他们一方面是要节省点,一方面也确是有事,于是便没点酒,只要了几个菜。
  三人边吃边聊,徐小五就问他们石炭的事,钟三此时不便再隐晦什么,于是和钱掌柜一起,说了些他们的想法,徐小五听了也觉得这主意好,是条财路,三人越说越起劲,猛然间,钟三愣了一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钱掌柜和徐小五不知何故,都一起看着他,过了一会,钟三才喃喃说道:“咱们说着石炭,咋就没注意这身边的石炭呢?”钱掌柜和徐小五这么一听,也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这才察觉到,这客栈里居然没生炭火!
  三人这几日吃喝玩乐,都十分兴奋,每晚又都喝得醉醺醺的,竟然都没注意到这客栈内没生炭火,要是在阳城,这会儿大小店铺里早就生起炭火了,屋内暖洋洋的,和屋外的冰冷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如若是官府衙门或者有钱人家,不停地添加新炭,让火一直旺着,这会儿屋里就能像是春天一般,也不用穿什么厚重的冬衣了,可现在这朋来客栈,倒是屋内屋外差不多,一样是冬天的感受。
  徐小五听了钟三的话,急忙招呼那小二过来,吩咐道:“二位客官要问你点话,你要如实回答,”那小二不知何事,只是连连点头道:“自然自然,客官有何问题?”钟三便问道:“请问小二哥,你们客栈难道冬天里不生炭火吗?”那小二听了以为是钟三在抱怨,于是赶忙说道:“三位客官莫急,小人不知这些事,小人马上请我家掌柜来回话,”说罢转身回到柜上,请来了掌柜,那掌柜笑着对三人揖了揖手道:“三位客官,可有何吩咐吗?”钟三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那掌柜笑道:“客官莫怪,待小人来解释,只因你们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此地的情况,非是小店不生炭火,而是实在生不起啊!”钱掌柜听了也问道:“哦?此话怎讲?”“客官有所不知,咱这省城一带,树木生得少,木柴难得,木炭也是紧俏货,价格奇高,一般人还是靠砍木柴生火做饭,饭是一定要做的,可是取暖就不敢再用木柴木炭了,”“那为何不用石炭?石炭不是应该比木炭要便宜嘛!”“客官还是不知情,石炭虽然比木炭便宜点,可在省城,也是供应紧缺,价格昂贵,除了官府衙门和一些财大气粗的大店,一般人家也都买不起啊!”钱掌柜和钟三听了这话相互对看了一眼,似乎都在想——阿兰娘舅说得没错!钟三接着又问:“掌柜的,不知此地石炭是什么价?”那掌柜伸出了二个手指道:“这个数!”钟三想起自己在阳城买炭的价格,于是问道:“是一文铜钱二斤炭?”那掌柜笑着摇摇头,钟三又看看他的手势道:“难道是一斤石炭二文钱?!”“正是此价!”三人一听都互相看了看,显出惊讶的表情,掌柜接着又道:“三位客官,小人给你们算笔账吧,你们看小人这店面三丈见方,单是一层大堂,生一天火至少得用炭二十斤,一个冬天按一百天算,就得二千斤炭,按现在这个炭价,得花四两银子,二层客房再加上,还得再用五两银子,一个冬天总共就得用差不多十两银子,小店哪有这许多银子来买炭啊?”徐小五接着道:“我看你这买卖也不清淡啊,像咱仨这样的来几次,你不就够银子买炭了嘛!”那掌柜听了揖手笑道:“客官啊,你们可是小店少有的大主顾啊!不瞒三位,小店虽也不乏吃客住客,可像您三位这样慷慨的,也毕竟是少数啊,咱这小店一年的收入总共也就二百两不到,刨去饭菜肉柴、被褥日用等成本,一共也就只能落下个一百两,再要养几个厨子伙计,哪还能有余银买炭啊!”钟三听了那掌柜的话,心中更加有底了,于是笑道:“多谢掌柜的,咱们已知道您的难处了,”那掌柜又揖了揖手道:“这么说吧,客官,要是真到了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日子,咱小店也不小气,总归还是会进炭的,哪怕是再贵的炭,该买也还是要买的,总不能让客人冻病了吧?不过,现在刚进冬天,还真不算很冷,可炭价却也并不便宜,小店因此就没进,”说到此那掌柜又小声对三人道:“三位客官若是觉得冷,我给三位的客房送点炭,只是别让其他客人知道,不然小人也不好说,”钱掌柜笑道:“那倒不必了,我等觉得也还可以,暂时不需要麻烦,”说罢向那掌柜揖了揖手,那掌柜看无事,便带着小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