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娘亲在一起之后,朕觉得,那些伦理纲常,那些狗屁规定,都无关紧要。朕,很开心。”
“可,朕总怕娘亲会不要朕,她跟以前一样,不要我。”
“她不喜欢我。她,讨厌我。”
顾羽在胡言乱语,片刻之后,又说,“姑苏先生,朕觉得头更晕了,好难受。”
“……”姑苏城嘴角抽了抽。
这熊孩子,到底喝了多少果酒?
鹿鸣宴里,有一种青梅酒,甜甜的,非常好喝。
这种酒,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酒,算是一种甜品,一时没看住他,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荔公公,你去请个太医来。”他说。
荔公公忙应着。
姑苏城怕顾羽喝多了出事,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匆匆忙忙抱着他往雨霁殿走。
“渔令。”洛寻招了招手,“这是怎么了?”
“皇上不舒服。”姑苏城说,“你继续喝,我先离开了。”
“要不要我帮你?”洛寻指着顾羽,“你这身子骨太弱,能坚持到雨霁殿么?”
姑苏城挑眉。
顾羽都八岁了,是有点沉。
他一个书生,抱着他有些吃力。
但……
“算了,皇上他不太喜欢别人靠近。”姑苏城说完,忙抱着顾羽离开。
鹿鸣宴中,许许多多大臣目睹了这一幕,一时间,窃窃私语,猜测纷纭。
顾羽的确是喝多了果酒。
不仅喝了果酒,在等江晚的过程中,还吃了不少酒酿团子。
少量感觉不出什么来,吃多了,后劲很足,跟喝多了酒差不多。
风一吹,他的小脸更红,隐隐还有些发烧的样子。
姑苏城快步将他抱回雨霁殿,太医给开了一些醒酒的方子。
他也不敢离开,只能在一旁伺候着。
不知不觉,已过三更,鹿鸣宴也已经接近尾声。
大臣们陆陆续续离开。
清风,明月。
树影摇晃,一池清浅。
江晚没有再回鹿鸣宴,她随手顺了一壶酒,一边走,一边喝,头微微发晕。
心情不太好,跌跌撞撞,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有一股奇怪的热气传来时,才发觉,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凤吟池。
凤吟池附近只点了几个灯笼,光线不太明亮。
倒是月色不错,月光照耀在热气腾腾的水面上,风一吹,仿佛玉盘碎裂。
凤吟池旁边有一块石头,石头常年是热的,跟这边的温泉是一个道理,原本是为了休憩准备的。
她费劲爬上去,躺下。
抬头,看着明月与繁星,酒意更浓。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她喃喃地说着,闭上眼睛,心中抑郁。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烦躁与郁闷都充斥在心头。
关于喻辰宣的不辞而别……
关于柳非月的面目全非……
关于顾羽的乱点鸳鸯谱……
关于奕慧和小七的死亡……
关于前世,关于今生,关于那些悲伤又无奈的结局,以及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她将壶中酒一饮而尽,酒瓶随意滚落下去,跌落到池中,发出一声轻响。
夜风清凉,周野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林时发出的簌簌声,越静,越觉得难过。
有眼泪滑落。
落入到氤氲的凤吟池中,瞬间化为虚无。
夜色沉沉,有云遮月。
灯笼里的蜡烛已经燃烧到了尽头,跳跃了几下之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她躺在那块石头上。
兀自难过了许久,后来,因为石头太过温暖,酒意浓浓,睡意也浓,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似睡似醒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的源头逐渐靠近,靠近。
有人抱起了她。
然后,将她放到凤吟池中。
温水浸润,有一瞬的窒息。
再然后,那熟悉的,久别的味道涌上来。
不见星光,没有月色,只是一片无尽的黑色。
如,那个沉睡了许久,令她无比揪心的梦。
“辰宣。”她喃喃地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依然是熟悉的动作。
还是原来的味道,还是熟悉的疼痛。
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池中潋滟,月色如魅。
星光之下,春色三分,一分化为呢喃,两分化为柔情。
“辰宣。”
“你去了哪里?”
她像是呓语一般,紧紧地拥抱住,主动将自己凑上前。
身上的人身体僵硬,最终,粗暴化为柔情万种。
夜色无寐,涟漪荡起。
第二天。
门外传来丫头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