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安慰?”望断一边收拾一边漫不经心地跟他搭话。
“这里。”付望舒指着额头。
“嗯?”
“跟以前一样。”他撩起头发,露出那枚红彤彤鲜艳无比的朱砂痣。
“……”望断脸色微红。
“师兄,别闹了,那是小时候的把戏,现在再做就怪怪的。”他说,“再说了,都是男人,我也下不去嘴。”
“望断,你这是嫌弃我了。”付望舒一脸受伤的模样,“小时候,你可是经常偷偷亲吻我额间这朱砂痣。”
“你失踪的那段时间,我可是一直藏着,不让任何人看见。”
“这才隔了多久,你竟嫌弃我了。”
“……”望断额角跳了好几下。他跟付望舒进山学医的时候,年纪都很小。
付望舒小时候是个爱哭鬼,每天动不动就哭。
晚上,他们两个睡在一张小床上,望断经常听到他在半夜里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后来,被吵得实在睡不着的望断想了个法子,那就是,付望舒一哭,他就亲他额头上的朱砂痣。
再后来……
他们长大了,这个动作实在太羞人,便在双方的嫌弃中抛弃了。
现在,付望舒竟又提了这件事。
“小时候的黑历史就别再提了。”望断以手扶额,“那时候你是个爱哭鬼,只有这个动作才能让你安静下来。你现在都已经长成大叔了,再这样不觉得奇怪吗?”
付望舒倒是若有所思,“那,要不我哭给你看?”
“……”望断嘴角抽了好几下,“付望舒,你怕是个傻的吧?”
“我们,果然回不到小时候了么?”付望舒长发飘飞,有夜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吹动了他们衣衫摇摇。
月色澹澹,烟光寒凉。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带着莫名的悲伤。
望断捏着袖子,大约是太过用力,袖子上的飞鹤花纹变了形,看起来有些狰狞。
“师兄,你今年是二十三,不是三岁。”他叹了口气,按住付望舒的头,靠近,在他额间的朱砂痣上点了一下。
付望舒顿时眉开眼笑。
花落月明,烛光流转,夜风透过庭院中的紫藤萝,带着沁人的香气。
浓香,幽幽。
他们两个长衫玉立,映在月光与烛光飘逸中。
“那什么,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秦佩玖站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气氛在蔓延。
望断忙远离付望舒,脸色微红。
“佩玖先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跟师兄不是那样,我们都是直的,很直很直的,刚才那小动作,是我们师兄弟之间的兄弟象征……”
望断摆着手解释了好半天,又觉得不太对劲,讪讪地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样。”
秦佩玖在风中凌乱了很久,才歪着头问,“我想的是什么样?”
“我怎么知道你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望断转过脸,“反正,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实实在在的好兄弟。”
“我也没说不是啊。”秦佩玖摸不着头脑。
真是奇怪,他平常跟弟弟们也玩一些游戏,弟弟们也乐此不疲的,没见有什么奇怪之处。这望断脸红什么?
他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辰宣他,怎么样了?”
提到喻辰宣,望断的表情倒是严肃了一些,“虽然过程有些玄幻,但,还好,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等休养几天应该就能醒来。”
他说到这里,捏着袖子的手更加收紧,“杜宣卿在哪里?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秦佩玖皱了皱眉头。
杜宣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谢绝了任何人靠近。
茶饭不思,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来,正是要跟你说一些宣卿的事情。这件事,他似乎很自责,情绪不是特别好。那个人最喜欢钻牛角尖,我怕他……”
“带我去见见他。”望断说。秦佩玖原本想去看看喻辰宣,又瞥见望断身边那个仙鹤一般仙风道骨却满脸阴鸷的男人,摇了摇头。
“跟我来。”他说。
望断叮嘱了付望舒两句,抄着手,穿过中庭,走过满是修竹的院落,来到一栋房前。
明月,高楼。
望断轻叩门扉。
屋子里没有点灯,也没有人出声。
“宣卿,你在的吧?”望断敛着眉,“我进去了。”
他说着,推开门。
屋子里满是酒臭,很难闻。
他找了蜡烛点上,看到因为宿醉而趴在地上的杜宣卿。
“宣卿。”望断拿了一个醒酒的药丸给他,“天亮了,起床了。”
杜宣卿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了望断的模样,揉了揉额头,“望断先生,我好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