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眉脸上挂不住。
她脸色沉了沉，抬起脸的时候又满脸堆笑，“今天，我们来，是想问一下，我们来宫里有一段时间了，皇上寿辰已过，我们长时间待在宫里也不算个事。太后娘娘，我们两个什么时候……”
“哦，眉姐姐是想家了啊。”江晚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流苏，垂下眼，嘴角轻抿，“如果想家的话，你们随时都能回去，跟嬷嬷说一声，嬷嬷会送你们出去。”
江眉脸色更沉。
她看着江晚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恨恨，这女人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太后娘娘，我的意思是，上次说过的那个宴会，还会举行么？”江眉问，“我们一直在宫里待下去也不像话，所以，想来问个时间。”
江晚摆弄流苏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
原本，皇帝寿辰之后，是百官赏花宴。
只是还没到这一步，她便中了毒，情况危急，顾羽大怒，下令将德庆殿封闭。
在那种情况下，预定的环节自然是进行不下去的。
这江眉可真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这件事，等春试之后再说吧，你们想回家就回，想留在这里就留，哀家有些累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江晚打了个哈欠。
江眉还想说什么，却被江雪给拉住了。
“太后娘娘，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江雪声音柔和。
她拉着江眉走出天香殿，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江眉一下子甩开她的手。
“你什么意思啊？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你忘记了？江晚那种态度，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她自己答应的事情却没有兑现，我们来问问又怎么了？她成了太后娘娘就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吗？”
“你少说两句。”江雪有些不高兴。
她明显地感觉到，跟江晚聊天的时候，她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可转到了那个话题，语气就不耐烦起来。
“太后娘娘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春试之后再寻个机会。”她说，“我们太咄咄逼人了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明明是她自己答应的，答应了却不兑现，问起来还一脸不耐烦，既然做不到，当初就别承诺。”江眉咬着牙，“她分明是故意为难我们。先前在家的时候，她就对庶出的我们横眉冷对。现在成了太后娘娘，更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你别说了。”江雪忙捂住她的嘴，“这是太后娘娘的地盘，被人听去可就不好了。”
“有什么可怕的，我就要说。”江眉故意提高了声音。
江雪皱着眉头，忙将她拉走。
她们两个离开之后，江晚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小七，你在的吧。”
一个黑影从暗处走出来，似乎有些激动，“太后娘娘，您没事实在太好了。”
“命大死不了。”江晚说，“这段时间你在陆声歌那特训得如何？”
小七嘴角抽搐了好久，才默默地叹息，“生不如死。”
“这几天下来，想死的心都有了，差点递辞呈回家养老去了。”他说，“真不是人干的事。”
江晚乐得不行，“看来你们被陆声歌虐得不轻。”
“简直如坠地狱。”小七摇了摇头，“但，太后娘娘的盛世美颜在此，小七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可你刚才还说要辞官回家养老。”江晚托着下巴，“言不由衷可是会被扣俸禄的。”
“别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小七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作为一个暗卫，他实在太贫了，便正了正神色，“刚才那两个女人的对话，太后娘娘要不要听一听？”
“听。”江晚让小七将桌子上那盘点心拿过来，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着小七绘声绘色地复原江雪和江眉的聊天场景。
“可以可以。”她拍手叫好，“不愧是小七，语气和神情模仿得惟妙惟肖。晚膳给你加鸡腿。”
小七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太后娘娘，您不觉得心寒么？”
“那两个人，再怎么着也是您的亲妹妹。您中毒之后，情况危急，整个太医院都没有办法。您吉人天相，好不容易好了，刚刚回到宫里，她们两个就过来问那种事。她们两个，甚至都没问一下您的身体。”
江晚捏着点心的手抖了抖。
有什么可心寒的，她跟那两个人都不熟，为她们寻门亲事，也只是本着她们姓江而已。
小时候发过那场高烧之后，她就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但，对江眉的恶感却从来没有减少过。
骨子里留下的东西，是忘不了的。
“无所谓。”她说，“我又不是银子，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