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说一说胡同里头大人们的事儿呢?
有些事情圣人虽然没有经历,但也是知道的,不如一起说一说。
“死人”耀楠跟村支书夕峒算是有了很大的过节,但是对圣人的父亲伊叔确实很不错。圣人的父亲伊叔也就不拿他当“死人”看。邻里乡亲的,能善待一点尽量善待一点。
“死人”耀楠呢,一次话中有话地对圣人的父亲伊叔说,他不在家的时候,麻烦伊叔帮忙照看一下。伊叔说,好。
“死人”为什么要找圣人的父亲伊叔帮这个忙,以及他要借此达到什么目的,很久之后才露出端倪。实心眼的伊叔出于好心,出于对邻居的仗义,“死人”不在家的时候,开始关注起他们家的事情来。几天之后,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就是“死人”的女人每晚会按时去大队办公室,一两个钟头之后又一个人回家。“死人”回来后,伊叔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跟他讲了一下,“死人”就要求他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可能是“死人”的老婆有了什么感觉,连续几天没有再去大队办公室。
这天,伊叔刚要睡过去,就给痛醒了。圣人的**弯曲起一条腿,用膝盖猛地顶了他一下,痛得伊叔咧着嘴,蛇一样勾起身子,双手往下捂住,人模狗样地难受了好大一阵子,光出气儿不进气儿。慌的圣人的**忽地坐起,伸出手在他肚子上轻轻地揉搓。伊叔缓过气来,把圣人**的手推开。
“怎么听到外头有个动静儿。”**说。
“是咱们天井里么?”伊叔说。
“‘死人’家呢。”**说。
“那关你屁事嘛,睡觉,时候又不早了。”伊叔说。
伊叔一把揽过圣人的**,把头埋进她的怀里打起呼噜来。**拍拍他的脸,没反应,便捏住他的鼻子。
“咹?”伊叔老大不情愿地掀开眼皮。
“你怎么还睡,那边天井里面真的有个动静儿呢。”**说。
“犯神经啊,又是那条狗。”伊叔扭头又睡。
“不像狗呢,‘咕咚’一声,你说会是狗么?”**说。
“咹?”伊叔欠起身。
“像一个人**头。”**说。
“哦,那我得看看,人家耀楠托付了的。”伊叔说。“我的衣裳呢。”
“枕头底下呢。”**说。“用不用俺?”
“你先睡吧,我去看看就回。”伊叔说。
出了门就像兜头给摁了一口大黑锅,看什么都是黑黢黢的。隔一会儿方见夜空里有几粒极无聊的星星。伊叔心里犯嘀咕:这黑灯瞎火的,只怕连鬼都懒得出来,哪有什么人!正欲回转,突然“死人”家天井里面传来异响。伊叔陡地提起了精神,三步两步蹿到街门下,轻轻拨开那上面的闩子,然后猛地一拉,只听“咣”的一声闷响,街门硬是纹丝儿不动,伊叔急了,用了更大更猛的劲,门就是拉不开,真是见了鬼了。这当儿,他分明听到有人从“死人”家的墙头上跳了出去。圣人的**拿着手电筒从屋里头走出来,伊叔接过手电**出去一看——天哪,街门环环里给谁事先别进去一截木棍!
“兔崽子!”伊叔气得直跺脚。
“回屋睡吧。”**说。
伊叔想,这个跳墙的人居然没有引起“死人”家的狗叫,可见“死人”家的狗对这个人是很熟悉的。
难道说,是夕峒在搞鬼么?
第二天,“死人”的女人居然穿了裙子在大街上走。而且是两边儿都开岔儿的那一种。想想看吧,都是生了闺女的婆娘了,学着城里女人的模样,穿起了这旮旯女娃娃家才穿的裙子!活像个开档裤!把两条白光白光的大腿明晃晃地摆给人看呀,引得整条大街的男人女人一齐朝她抻长了脖子,成何体统嘛!已有闲言碎语说“死人”的女人最近往村支书夕峒的办公室里颠得挺欢实,伊叔觉得很对不住“死人”的托付。看着“死人”女人的背影,心里骂:“要是老子的女人,非剥光了你掉在院子里的樗树上晾一天一宿不可,看你还敢穷摆乎不!”
不过,生气归生气,毕竟不是自己家里的事情,他所能做的,只是在“死人”星期天回来的时候,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事情跟他讲了。
后来,“死人”的女人再见了圣人的父亲伊叔,眼睛里就有了愤怒的颜色。
伊叔权当没有看见。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死人”好。
只是,不知不觉地,伊叔得罪了同是邻居的村支书——夕峒。平心而论,对于他们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他本无兴趣去过问,怎么做、不怎么做,那是他们的自由,与他伊叔何干呀?仔细琢磨一下,当初“死人”找到他而他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原因是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性质,也不知道“死人”的女人会跟什么人有一腿。但是,既然他应承了下来,就觉得对“死人”有了一份责任和义务,如果不去认真做,非常对人不住。再说,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所在的胡同里,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他能制止,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