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还以为会有人害怕得哭起来。回不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灾难,这对他们这伙人来说,就是死亡的另一种说法。无依无靠的一群小孩子置身孤舟之上、大海之中,当黑夜来临,他们将漂向何方?漂到何时?彼时会不会有人受不了?想来这是必然的,包括他圣人自己在内,面对生与死的磨难,谁能受得了?大家现在不感到害怕,不过是单独乘船出海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而且也想像不出会有怎样的危险。一旦大家醒悟过来,恐怕哭都来不及呢。圣人心里明白,这次真的是闯了大祸了,到时候自己死了不要紧,害得其他人也跟着死了,他们的爹妈不天天跑到自己家里跟父亲伊叔要儿子才怪呢。
好在村庄里没有人知道这个建议是他圣人提出的,算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从这些想法可以看出,圣人是有那么一点小心眼儿,还有那么一点自私的。事情尚未真正起变化,他已经开始为自己思考退路了。
不过呢,圣人也的确有一个预感,那就是大难不死。既然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不死,那么这次也不会死。人啊,总不能在越来越不能死、不想死的时候就死啊。他深信自己不至于如此年纪轻轻就白白死掉,而如果他死不了,那么身旁的伙伴儿们也应该安然无恙。只不过,这一次的确是冒险的行动,受罪是脱不了的。至于受什么样的罪,还在后头儿呢。
首先是凯闯,喊道:“太阳怎么会从南边儿落下去呢?太阳不是从西边落下去的么?这是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掉向了,不知东西南北了,他感到太阳是从南北落下去的,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那是西边。可是,谁又觉得不像西边,至于像那边,又非常迷茫。这个问题把大伙儿从游戏的轻松拉回到现实的残酷之中,他们迷失了方向。
尧松说:“族谅,我们迷失了。”
尧冠说:“族谅,我们在往哪儿走?”
凯闯说:“族谅,天都黑了,我们什么时候能上岸啊?”
广说:“族谅,我害怕呢。”
根房说:“族谅,我们会死吧?”
尧波说:“族谅,你说我们该在怎么办啊?”
7个人的话一说完,天就黑下来了。
圣人说:“你们愿意相信我么?”
大家异口同声:“愿意。”
圣人说:“那大家听我说。第一,我们今晚是会不去了;第二,我们恐怕遇到大难了;第三,我们死不了。”
根房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死不了?”
尧冠说:“族谅当然知道——他是圣人啊。”
根房说:“圣人还让我们偷船出海?他早该知道有危险的!”
尧波说:“是啊,族谅要是圣人,就不会带我们干这种蠢事了。”
圣人看着尧松:“尧松你说呢?”
尧松说:“他们说的是啊,你怎么带着我们干这种蠢事啊,我们闸门那边钓鱼不是挺好的么?”
圣人又看着广:“你说呢?”
广说:“我不知道,我就是害怕。”
圣人说:“刚才大伙儿不是表态说愿意相信我的么?怎么一下子又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