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而过,魔女出现在赫克塔斯魔法学院并作为格雷姆林的第五位成员这一现象逐渐从新闻变得不再值得稀奇。一开始人们还会为这个彬彬有礼的成员感到吃惊,但随着与教廷比赛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学生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更加值得关注的地方。
教廷限制了参赛人员的年龄,导致实际上卡掉了一年级生外的大部分魔法师。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比赛实际上并不公平,魔法师和骑士之间进行单兵作战,哪里谈得上什么公平可言?
无非是教廷想要找个机会炫耀他们最新获得的战力,与在帝国积攒的影响力罢了。
陛下对这件事的态度也值得玩味,身为帝国的至高皇帝,他对于教廷的态度一直十分模糊,若即若离,虽然防备却不抵制、虽然合作却不信任,这次竟然会答应教廷提出的决斗请求,想必也是看在国内莱因哈特家族的面子之上。
如果这次输了,纯属于帝国势力的赫克塔斯毫无疑问会损失在皇帝面前的话语权。因而即便明知道低等级的魔法师打骑士难如登天,明知道从外界请来外援来打比赛这种事不光彩,身为校长的赫多艮至少也要拿下“胜利”这一既定事实。
即便不荣耀,也不能丢人。
赫克塔斯魔法学院绝不应当成为莱因哈特家族用来向教廷证明自己价值的背景板。
传奇大魔法师通过窥探魔法形成的透镜,神色复杂注视着在树屋内躺着看书的,格雷姆林的第五位成员。而那自名为哈露特的女孩儿合上了魔法书,在一声叹息后,漆黑的荆棘像是闻到味道的狂犬一般朝着透镜所隐藏的位置扑刺了过去,轻而易举的将这位传奇大魔法师的魔法造物粉碎。
“哎呀,被当成不礼貌的老东西了。”
挥开蹦碎的魔晶碎片,赫多艮苦笑着。
毫无疑问,自己请来的外援真的可以做到她所承诺的事情。
那些黑色的荆棘应该就是这女孩儿在东州所隐藏起来的力量吧,在赫多艮的眼中的确能看得出这些听凭主人意志行动的荆棘背后隐藏着的恐怖之事。
这些荆棘不是魔法造物,也不是由召唤从另一个空间拉拢而来的战仆,它们完全服从于哈露特的意志,并为哈露特手脚的延伸。
这个自称魔女的女孩儿或许压根就不是人类。
“那是大源的触手……和世界树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更贪婪、更邪恶。”
赫多艮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忧虑,身为帝国的一份子,荣耀的贵族之后,纯血的格斯塔人,他毫无疑问的不希望将胜利拱手让给教廷。
但身为大魔法师,对大源有所窥探,亲身到达过精灵王国见证过世界树之存在的人,他又对自己请来的这一怪物心存忌惮。
南州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怪物,他们不是几乎不会动用大源的力量么……
老朋友,以你的学识,毫无疑问你该知道这孩子到了我们西州意味着什么,我该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还是应该斥责你这份隔岸观火的闲心。
你是笃定了我不敢滥用这个孩子,在她获得胜利之后必须乖乖把她送回安全的南州么……
可是你错了啊,老朋友。
这孩子讨厌教廷,讨厌贵族,讨厌西州的一切……
如果她真的是接近大源的某种衍生之灵,那么她个人的好恶将意味着你亲手为西州带来了一场混沌的风暴。
“我在玩火焰么……”
赫多艮叹息一声,靠在椅子背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沉默不语。
他终于不再为能否取胜而担忧了……现在,他更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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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赫克塔斯魔法学院,位于帝国中心城王冠都的莱因哈特家族显然要更加注重这场比赛的胜负。
他们已经决心全面投靠教廷,在大女儿已经被天使选为圣女的天大奇迹之下,莱因哈特家族必须进一步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够真正地得到教廷的青睐,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一个身材魁梧,身高接近两米二的壮汉神色沉重地走在富丽堂皇的贵族庭院内,他手上提着短剑,一次次地进行着挥舞,劈砍。
汗水沿着粗糙的皮肤,顺着身上那纵横斑驳的疤痕淌下,男人地呼吸逐渐脱离了进攻的节奏,变得混乱了起来。
“嘶!”
最终,短剑脱手而出,因为进攻的紊乱被他甩到了一旁的青金石像上,那由青金石雕刻的骏马被短剑所枭首,马头掉落在地,切面平整的令人难以想象这随手投指出的短剑当中蕴含了多大的力量。
“你的攻击紊乱了,科洛。”
“我知道,我知道。”
壮汉被称呼为科洛,在莱因哈特家族之内,平辈的人都可以如此称呼他,即便——他是莱因哈特这一代的家主。
科洛径直地坐在地面上,汗水将他如同狮子一般扩散开的发髯黏贴在脸上,五官粗犷而凶猛地男人将手腕搭在膝盖上,喘息着,拳头紧紧攥着。
“我静不下心来,这里太吵了。”
“和吵闹无关,兄弟,只要我们还在帝都,哪里都要比战场吵闹一万倍。”
走过来说着话的男人并非莱因哈特家族的一员,但却是整个莱因哈特家族内除了家主科洛,身份第二高的男人。
狮心骑士团的二把手,科洛的心腹与大脑——克莱因。
作为莱因哈特家族的养子,曾经有机会和科洛一同竞争家主之位的男人,克莱因并不会对这位家主有所保留。
“当初我们决定接受封赏,来到这人心嘈杂的帝都落户本就是个致命的错误。我们在皇都之内的战局之中就像是一群徒有肌肉却没脑子的野猪,除了横冲直撞之外,只能任由陛下牵着鼻子走。”
“嗬……”
科洛面色阴沉地低下头,瞥了一眼位于花园的角落里,恭顺的低头站立着的某个身穿白衣的男人,那身纯白和这富丽堂皇到显得土气的豪宅格格不入,彰显着那男人“外来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