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一脸严肃的样子?”
恶女因为心情不错,难得地关心起了自己这位兄长。
杭雁菱低垂着眼睑,摇了摇头:“不对,这不对。”
“嗯?”
“说出来不怕惹你生气,阿什浓已经被我杀了。”
杭雁菱严肃地将本该瞒着恶女的话说了出来。
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恶女的笑着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她很快的拉下脸,抓住了杭雁菱的衣襟:“你什么意思?”
“我无比确信我杀死的那个就是真正的阿什浓,和你一样,我读取了她的记忆,虽然只有散碎的碎片,但灵魂不会作假。那个人就是阿什浓。”
杭雁菱并不在意恶女锐利的眼神,她抬手握住了恶女的手,眉头紧皱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恶女也面色阴沉地松开了杭雁菱的衣领,回头瞥了一眼,两人的争执已经引发了众人的围观,为了避免生事,恶女像以前一样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弭了身形。
“带我去你杀她的地方。”
“没用的,我们做了同样的选择,将对方挫骨扬灰,彻底湮灭。现如今已经是死无对证了。”
嘴上这么说着,杭雁菱还是转身朝着旧宿舍的方向走去。
毕竟那边还剩下一个可以作证的人——阿容朵。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杭雁菱来到了昨日来过的,阿容朵的房间,抬手轻轻叩了两声门。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房间里面站着的还是白愉欢。
昨天晚上的**似乎没对她造成太大影响,跟往日的早睡早起并没有什么区别。
阿容朵也在房间里,只是神情失落的捏着拳头,看到杭雁菱前来拜访的她认命似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你这啥表情?”
白愉欢没等说完话,杭雁菱便挤进了房间里,她站在床头前无言地看着阿容朵。
苗疆少女别过脸不敢和杭雁菱对视,只是哑着嗓子说到:“随便你咯,要搞死我嘞话就快些吧。”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阿什浓一直隐藏至今——让你甚至用自己的血去供养她。”
“说给你有啥子用。”
“因为我想不通,那天你被送到医务室,是我帮忙救治的你。会造成那种伤势的据我所知应当只有阿什浓干得出来,她想要至你于死地,你却帮她,这我想不明白。”
当时杭雁菱在医务室替学姐值班的时候,在旁边的恶女一眼认出了阿容朵身上的伤口是阿什浓所为。
如果是那个时候阿什浓对她下了蛊,自己粗心大意没能发现倒还可以解释。但如今阿什浓已死,阿容朵却在为一个曾经一度想要杀死她的人而难过。
医学上对这种心理倒是有过解释,叫斯德哥尔摩症状,指的是被害者对加害者产生依赖和眷恋的情绪,会反过来帮助加害者。
杭雁菱没办法完全否认这种心理现象在修真世界不会出现,但她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在这个修真世界,有某个人拥有着某种力量,能够同样实现让被害人对加害者产生依赖的现象。
“我只想知道,你是发自内心的在乎这个加害者,还是被她为蛊虫所控制,不得不听命于她?”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出克。”
“……行。”
虽然阿容朵没有回答,但这个反应已经给出了杭雁菱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点了点头,杭雁菱不再多加刁难阿容朵,转身就要离去,却被白愉欢一把拦住。
“这都是咋回事儿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事。”
杭雁菱勉强的笑了笑,拍了一下白愉欢的肩膀:“好好照顾她。让我一个人理清一下思绪,有点乱。”
说罢,杭雁菱离开了房间。
——————————————————————————————
“……”
“……”
在埋葬蛇尸的那个土坑跟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对面而立。
恶女脸色铁青,拳头攥的很紧。
杭雁菱皱着眉头,双手环在胸前。
“怎么办?”
“我要杀了这帮南疆人,一个都不剩。”
恶女冷森森地抬头看向杭雁菱,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杭雁菱摇了摇头:“那会上升到极其恶劣的事件,可能会导致远南之地和南州爆发冲突和矛盾,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别拦我。”
恶女近乎低吼出声,她死死地捏着拳头,双眼之中满是杀意。
信奉笑一笑十年少原则的恶女少有面露怒色的时候。
那是被戏耍的羞耻,同时也是发自心底的憎恶。
杭雁菱叹息一声:“眼下证据还不充足,这并不足以证明你我的猜想。说不定这依旧只是阿什浓的障眼法,真正的阿什浓依旧逍遥法外…………唉。”
杭雁菱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她很清楚,不管是恶女杀的那个,还是杭雁菱杀的那个,真正的阿什浓其实已经死了。
而且,她的死并不是死于她们二人之手,真正意义上完整的“阿什浓”这个存在其实早就已经遭了毒手。
在阿什浓那天于杭雁菱的坟前被杀死后,接下来的故事只不过是续写。
这其中有太多因为杭雁菱和恶女潜意识不想注意到而被忽略掉的细节了。
那天并未被能够操控情感的蛊虫控制的小小菱为何也会像蛊偶一样突然暴怒?
比起杀害蜘蛛使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什么会诱导蜘蛛使遇到了那样恐怖的存在?
沃娜真的会仅仅因为与付天晴几日的相处,就对付天晴喜欢到将南州的一切和盘托出?
为何龙朝花会提前写好一切都结束了的信封,在自己刚杀死阿什浓不久就交给了校长?
像这样的违和感,这样的故意被编排的感觉,真的还有太多太多。
如果东州的诗人还活着,一定会大声嘲笑杭雁菱吧。
嘲笑杭雁菱相信了如此一段简单的故事。
相信了这么一段处处都充满被人编排的痕迹,被某人拔除了所有危险的成分的故事……
那两个死掉的阿什浓,只不过是那个幕后的编排者为了抚慰杭雁菱和恶女这两个小朋友准备的“通关奖励”而已。
像小红花一样的,安慰小孩子,让其安心的东西。
……
……
杭雁菱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咱们都小看她了……走吧,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见见吧,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
“啥子哦,你啷个恁大个好心?”
沃娜狐疑地看着玉蟾使,就在刚刚,玉蟾使提出要替沃娜返回南疆复命。
见沃娜狐疑,微笑着的玉蟾使在板子上写下了字。
【我们总要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知给长老们,可是你也知道,我们这次回去,下次回来说不定是二十年、三十年后……你舍不得吧?】
“窝……”
沃娜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扭过脸去:“笑话!我巴不得回克嘞,这破地方有啥子好待的嘛。”
【我会告知长老,你和其他人一起殒命在南州,只有我成功地带着蛊偶活了下来。你可以留在这里陪你喜欢的人。】
“哈!?你有病吧,我喜欢哪个咯!”
玉蟾使并未写字,只是歪着头看着沃娜。
沃娜支吾半天,咳嗽了一声:“算咯,我要是还回克,难免会被那些老头子们啰嗦一顿,你替我挨顿骂还好嘞,你要回克就去吧,哪个要拦着你。”
一旁的周青禾没办法完全理解两人的对话,不过听得出来其中的大意还是玉蟾使要返回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