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她先是行刺父皇,之后又化身恶兽在东州胡作非为,此等恶女不除掉,东州之后将永无宁日。”
大皇子厉声而斥,四皇子也附和道:“有苏蝉的怨念太过可怕了……我不像那种威胁继续留在东州,她早该被杀掉的。”
在场的两个龙氏男性皇子意见达成了一致,二皇子此时也平淡地说道:“我虽和三妹曾为同盟,但她所做之事也未免太过疯狂,久留恐成大患……我是赞同长兄的意见的,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将视线转移向了杭雁菱二人:“既然这两位南州的贵客也有机会成为左右东州未来大局之人,况且他们一手制服了那头怪物,我觉得比起我们三个,这两位的话语权应当更重一些。”
本来龙氏兄妹三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可这事情终究不是投票决定的,二皇子将话锋抛给了杭雁菱,期待着她的反应。
杭雁菱沉默了片刻,一旁的付天晴轻轻推搡她了一下。
“怎么说?”
“‘我’不希望她死。”
“嗯,明白了。”
付天晴闻言点了点头,少年人微微沉默了片刻,睁开暗金色的眼睛看着文臣武将,朗声说道:“昔日陛下治国,靠的不光是他个人的英武,还有严明的法纪,既然如今已经没人能颁的出来圣旨,那我们理应按照法律来断罪。”
四个文臣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位来自南州的少年,他们没想到这位出身于南州那种无法之地的野蛮皇子竟开口就要谈及国法。
这种行为是很受文臣们欢迎的,其中一位连忙说道:“还请付公子说说您的看法。”
“我没记错的话,陛下曾经说过,皇嗣争夺期间万事皆允——行刺陛下的真凶另有他人,够不成谋反大罪,而其余行为,只能说是龙朝花力有不逮,在这场皇嗣之争中现了丑……若是伤及人命,恐怕还另有国法处置,可如今这场皇嗣战争当中并未有人死去,那么……我认为龙朝花称不上是‘犯法’,而应当是‘落败’。”
“这……什么意思?”
见到文臣犹豫,付天晴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容我稍微扯远一点——你们也知道,我这皇族的身份是因为目睹了地脉之上残存的,三百年前莉绯女皇的幻影才得知。从她口中除了身份之外,我还知道了我们付家的来由。”
“我们付家原是由付瀚海将军两百年前辞去官位,远渡南州所成立的,其看似是付将军归隐之地,但实际作用各位应当也清楚——它是落败皇子的流放之所。”
“如今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接下来我说的对你们而言自然也称不上秘密。”
“皇嗣战争结束之后,为了永固龙朝江山太平,也因为龙裔之间不能相杀的原则,陛下会将依旧留有野心之人流放到南州的付家——譬如我的父亲,付青冢。”
“这是历朝历代以来的规矩,而龙朝花这个玩砸了的落败皇子,我的堂妹,理所应当的也要按照东州的规矩来……她应当像我父亲一样,成为我付家的一份子。”
付天晴的话铿锵有力,诸位大臣也纷纷议论起来。
老实说,他们是很赞同付天晴的说法的。
龙朝花谋反的罪名因为有那个周清影定罪,没办法给她坐实了,跟何况不管是作案时间还是证据都是相当的匮乏……一开始是太过慌促,没时间准备,此事若是细查下去,必然会翻案。
即便是用祸乱皇都的罪名去杀她,但……真的杀得了吗?
没人知道为什么龙朝花会在那天失控,超过了本该预定好的死亡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变回来了,趁她病要她命的话,她再发狂一次怎么办?
这件事本来就托了那白色有苏蝉的一个大面子,东州如今还没休养生息完毕,可经受不住那滔天的怒焰再一次袭击了啊。
最好的处理方法自然是将这个祸种丢出去,北州也行,南州也罢。
如今付天晴原意主动出来接住这块烫手的山芋,文臣们感动的恨不得把他推到龙椅上让他先过把当皇帝的瘾再说。
见大臣们有同意的姿势,大皇子却感到了一阵焦躁。
龙朝花还活着就有翻案的可能,更何况她若是或者,潜伏在地脉之内的那部分诅咒就会消失。
……
如果这份诅咒还持续的话,我的皇帝可当不了几年了啊!
是的
时至今日,大皇子龙朝晨依旧不认为这几个人会对自己的命定王位构成威胁。
二皇子不过是一介女流,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
四皇子心思根本不在当皇帝上面。
而那两个外人……开什么玩笑,他们连陛下的孩子都算不上!
“不行,这件事情,还是得让付家之主说了算。”
龙朝晨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看着付天晴。
“我的这位堂弟还是太过年轻,没意识到我那个不肖的妹妹是多大的威胁——身为兄长,妹妹不肖,我有责任将这个恶女亲自处决。”
“你闭嘴啊我警告你!”
本来还沉稳淡定的付天晴突然老脸一红,眼睛中的暗金色闪烁了一下,红了脸。
他心虚的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杭雁菱,咳嗽了一声:“那么什么,妹妹误入歧途本来就是当哥哥的没尽到职责,照你这么说你应该先治自己的罪,别什么事儿都拿兄长的身份压人,说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是个什么寄吧东西。”
这威严的朝堂之上,刚刚还文绉绉的付天晴突然蹦了一句粗口。
最先没绷住的是何奎,他噗的一声转过脸去,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完全没给大皇子留面子的意思。
楚镇海本来是坚决要处死龙朝花那一派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和大皇子算是一伙儿,但军人出身的他本身就很尊敬付瀚海的后裔,听着这位付家少爷蹦粗口,也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朱检孝虽是武官,但军师也算半个文人,他不悦的跟着其他几个文臣一起皱起了眉头。
四皇子则是直接鼓起了掌来。
“说得好!你这堂哥我认定了!!!我以后管你叫大哥!!”
二皇子也眯起了眼睛,拖长了声音:“堂弟教训的对,没管教好妹妹,自然是我们这当哥哥姐姐的不是,只不过宫闱比不上你们那般自由,哪怕是同父兄妹,彼此之间接触也有许多不便的。”
大皇子见情况失控,冷哼了一声。
“堂弟,你远道而来,又与我们又血脉之亲,我本不想驳你的面子——可你如此大言炎炎的替付家说话,却是有些谮越了吧?如今的付家家主,好像还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