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艾丽娅杀气腾腾地想要去找后勤售后部门王主管麻烦的时候，老王其实已经很麻了。
他收起手机，整理了下表情，重新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艾总，一些部门的小事儿。”
“小事儿？”艾如虎双手交叉，抵着办公椅的扶手，拖着长调：“王宽呐——”
“诶，艾总，您说，我听着呢。”
“这次洗衣机的事情，虽然确实是质量问题，但是你们售后客服部门，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他把一份报告扔到办公桌上，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你看看这个评价！还有那些合作商的反馈！”
你们售后部门要是给点力，直接把这事儿糊弄过去，那不就糊弄过去了吗？
王主管一口气噎着，心说这话您要是这么说，那这话可就真不能这么说了……
但是抬起头的时候，他却还是那副恭顺的模样：“是，艾总您说得对，我们的工作方面，确实还需要努力。”
职场生存法则之一，那就是永远不要和上司说不。
你可以表达工作有困难，可以说项目有需要，甚至可以扯皮拖延推卸责任，但是不能直接怼脸说不。
除非你勇到能够完全无视这份工作，那自然是想叼嗨谁叼嗨谁，任谁当老板都没办法拿捏你。
王主管可以不管别人的看法，但是不能不管顶头上司艾如虎的心态。
作为一个志大才疏的男人，艾如虎能够身居高位，靠的是他和他弟弟艾如龙的血缘关系。
以及艾如龙临走之前，没有把这一家三口也给捎带上的疏忽……
要是正常情况下，艾如虎顶多也就是个公关部门的主管，还得是个副的，只挂职不管理工作的那种。
他的存在意义是传统家族式企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温和血脉纽带思想具现化，他的工作应当是作为艾如龙的捧哏，基本职能包括并不仅限于勇敢举起投票的手，并且声音洪亮地说‘二弟说得对’这样的话。
但是艾如龙走得匆忙，一时之间集团群龙无首，只能是让他们顶上。
事实证明，艾如虎先生除却在工作方面欠缺一点能力之外，其他方面还是没有什么大毛病的。
尽管集团需要的只是他的工作能力……
王宽是艾如龙时代的老员工了，他在艾如龙的时期之所以能够混到主管的位置，靠的是谨慎心细。
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能面上过得去那就大家努力一下都体面一下，可是这种生存法则在艾如虎时期，逐渐变了味，成了一种艰难求存的无底线退让，对上他是艾如虎的垃圾桶，对下他则成了那个阴损损的王扒皮。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员工对自己的不满已经到了直接打电话过来就差没开免提大吼‘吔屎啦王宽’的地步了呢？
哦，记岔了，仅仅只是从几天前开始的。
确切地说，是从那个叫艾丽娅的小姑娘入职之后……
他想了下，趁艾如虎无能狂怒输出的间歇，搓了搓手：“艾总您别生气，工作方面的改进我会去就立刻安排。”
安排了，但是没有完全安排。
如果是给艾如龙这么一通痛骂，那他一定是胆战心惊，回去之后立刻大刀阔斧进行自我改革。
因为他知道老板知道，老板也知道他知道老板知道——改出来得有效果才行，不过通常这种时候艾如龙不会骂他，反而会宽慰他说这是兄弟部门的责任，你们连带着受累，直面消费者所以要多承担一点，事后还有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