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轻响，霍大佬捏开一颗花生，好整以暇。
陈先生在旁边看书，听到声音之后看了看挂钟：“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去？”
“我在等着看戏呢。”
“什么戏。”
“一场好戏，说起来，你知道小柳在天海这边，联系上的人是谁吗？”
“还能是谁，侯书记的秘书，王秘书。”
“嘿嘿，看来你知道啊……”
“不然呢？以他的级别，还能把侯书记也拉上船不成？就算是王秘书，也更多是看重守正集团，而不是他这个人。”
王秘书追求的并不是简单的利益交换，而是能够帮助他以后发展的政绩。
守正集团很善于包装，他们的高新技术产业园，就是这么一个亮眼的成绩。
如果落地，那就是他的成绩，外放的话他就有更广阔的天地。
如今想要获得这些成绩标签，最典型的就是这种升级创新型。
所谓大干快上，无非就是这里的收入翻倍了，那里的执行问题时间缩短了一半，提前完成了全年工作。
有了这些标签，那就是有了以后升迁的垫脚石。
“这就是问题啊，不尊重发展规律，急功近利，以损害长期发展利益为代价，极端地追求眼前看得见的利益，忽视了潜在的能量，这不就是一任的成绩，好几任的包袱么？”
霍大佬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看着面前的鱼池，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目光深邃。
陈先生放下书：“满嘴官话，你能管得了谁？”
“我就是谁也不用管，所以才看得清楚，你等着吧，今晚之后，有小柳好受的。”
“……你给他做了局？”
“对啊，不行啊？”
大家都玩套路，谁玩得过谁啊？
小柳玩的那些东西，在霍大佬这种级别面前，纯粹就是找死。
当年招揽霍大佬的都是什么人？霍大佬得罪的又是什么人？
小柳别说现在，再过十年，也未必有资格和那些人坐在一起喝咖啡。
他霍泰来当年就是因为膝盖太硬跪不下去，才被排挤到远走他乡，现在回家了，但经验可没丢。
“天海这一届的官方班子，还是着重讲实际的，侯书记有个优点，我很欣赏。”
“什么优点？”
“他是那种功成不必在我的人，想要的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懂了吧？”
“那他的秘书——呵，明白了，有意思。”
“小柳要倒霉喽。”
霍大佬捏开一颗花生——
……
……
「砰嚓————」
沉闷的响声之中，柳守正错愕地抬头，看着双目满是血丝的艾丽娅。
后者再度抄起一个酒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
“说——你知道什么——我爸妈出事的内幕——说！！”
三五个人拉不住艾丽娅，她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有着眼见要把柳守正活生生打死当场的气魄。
保镖倒是想拉架，可也得敢动手啊。
现场乱起来了，这些人有哪个是他们敢碰的？
“圣迭戈高级通讯技术公司当初也想收购amd，是不是和你们有关系！”
“拉住她！拉住她！”
“柳守正！我™要你的命！”
“啊——啊啊啊——快拉住她！杀人啦！”
“快叫人！报警！报警！”
“我跟你拼了——”
混乱持续了好一阵，最后的结果是小柳狼狈退走，像是逃命一样。
艾丽娅则是被带回去拘留，打人可是犯法的。
好端端的晚宴，最后变成了这样，大家都很难过。
王秘书说柳总可能喝多了，柳总说没有，他说小柳你有，小柳说那我可能是喝多了。
而后重新换了个场景，大家暂时互相分开，各自安好。
艾丽娅坐在小板凳上，小板凳焊在地上，一个护士正在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
没错，艾丽娅受伤了，酒瓶子破了，一手都是血。
至于说为什么……
玻璃墙外面，几个人正在说话。
“柳总有事吗？”
“没有，医生检查了好几次，他倒是想要说自己是脑震荡，可是——检查没事。”
脑震荡可不是靠说出来的，哪怕他检查之前原地转几圈，然后说头晕呢，都算是他遭重了。
崔阿姨揉着额角：“所以这孩子打别人，反而把自己伤得一手是血？这叫什么？”
“她才几岁啊，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打过架……再说了，那个家伙，不该提她爸妈的……”
陈叔叔在窗外，看着小板凳上坐着的艾丽娅，压低声音。
“当初确实有人怀疑过，是不是那边动的手。”
“……”
“毕竟那架飞机上不只是有艾如龙一家，还有一批专业的技术人才和金融人才，普通乘客反而没多少。”
当初去谈收购，雷凡都差点跟过去，艾如龙另外还招揽了一批专门的项目人才。
飞机偏离航线失踪，连最上面都惊动了，但查到后来，确实是没有查出来有哪一方攻击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飞机本体没找到，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定性。
崔阿姨没说话，隔着玻璃看艾丽娅。
后者低着脑袋发呆，说实话，这个样子的艾丽娅让人看着就心疼……
她的秘书走过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指了指外面。
崔阿姨和陈叔叔一起望过去，侯书记大步走进来：“出了乱子？”
“嗯，打架斗殴。”
“……嗯？”
崔阿姨把这些事情说了一下，然后提了句王秘书和柳守正之间有联系，其他的没有多说。
但是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很多事情怎么做，能不能做，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侯书记叹了口气：“急功近利了啊……”
天海市作为国际级的大都市，行政级别很高，整个官方班子堪比省级。
作为他的秘书，王秘书如果外放的话，那就是一方主官的级别。
像是早些年，汉东省那次大地震，就有一整个秘书系的势力被查处。
当时很多地方的官方管理人员，都是汉东省的赵立春的秘书外放然后担任要职，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
汉东省因此还出现了所谓的汉东太子赵瑞龙，而赵瑞龙的父亲，其实也就和侯书记一个级别罢了。
所以小柳还真搭不上人家的边儿，他属于是给赵瑞龙敬酒的那批人，差着几个档次呢。
霍大佬这种，就属于是赵瑞龙要给他敬酒，尊称一句霍先生的存在了。
所以柳守正才会说艾丽娅背后有人，他放艾丽娅一马。
嗯，实际上是怕艾丽娅摇人，把霍大佬这种级别的亲自请下场……
“小王那边，组织上有安排——这孩子怎么办？”
“虽然情绪上可以理解，但是程序上，还是要尊重双方的意见。”
崔阿姨望向旁边的同僚：“陈局？”
“对于因民间纠纷引起的打架斗殴，或者损毁他人财物等违反治安管理行为，情节较轻的，我们可以调解处理。”
“调解可以吗？”
“经调解，当事人达成协议的，我们是可以不予处罚的。”
“对方会同意吗？”
“这就只能看——来了，他的秘书。”
说曹操，曹操到，柳守正的秘书来了，
对方脸色有点苍白，像是被吓到了。
陈叔叔过去和他交流了一阵，然后走回来。
“对方同意调解，只要达成了调解协议，就没问题了。”
如果柳守正死咬着自己被打伤了，不调解，那他可以以民事争议，依法对艾丽娅提起民事诉讼。
这就是规矩，即便大家都偏向艾丽娅，可该走的规矩，一点都不能少。
大家对于柳守正为什么要认怂，并不想深究，很显然小柳之前说错了话。
相比起来他自己说的有些关键词，被敲一酒瓶子反倒是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