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逊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回头看了眼。
房间里面，温暖如春，落地窗外，大雨倾盆。
今天的雨，很大，很冷，就像是依萍找她爸爸要钱的那天一样冷。
有点恍惚的约翰逊看着和叶天心说话的蒋天艺，像是看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未来。
……所以最后只有我是必要的牺牲吗？
崩牙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玩拓麻歌子，像是个门神一样，看到他出来瞥了眼：“又被骂了？”
蒋天艺也好，她的父亲蒋镇雄也罢，都很大方，但是脾气都很暴躁。
不过这也是好事，毕竟老板肯正儿八经地骂你两句但是不克扣待遇什么的，反而让这种心腹更放心。
要是老板什么事情都彬彬有礼，喜怒不形于色，还得手下人去猜，那当手下也未免太累了。
要不怎么嘉靖当年的内阁大臣一个个都是背锅侠呢，总是要揣摩上意。
做对了功劳是皇帝的，错了就是大臣自己的锅，想想都难受。
约翰逊面对老伙计的劝解，只是摇了摇头：“晚上大小姐睡了，请你去嗨。”
“……捡到钱了？”
“嗯，捡了二十万，还有三天假——就是之后，可能要被弄死。”
约翰逊现在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第二人格了。
难道是我被封印的第二人格觉醒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完成了任务？
虽然自己对此完全没有印象，但是想想的话，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有时候发怔走神。
拜托你了——另一个我——想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虽然不知道什么巧合，让艾丽娅插手艾氏集团的物产部门，瞎猫撞上死耗子刚好就是商超方面。
但是自己哪里有什么用得上的线人……
更别提这个线人还能够影响到艾丽娅，让她堂堂一个两千亿身家的新晋董事长，去二十亿的子公司里摸鱼。
哦，也不是没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线人是艾丽娅本人，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没有隐瞒崩牙雄，把这些事情全都说了，而崩牙雄的第一反应是他该和蒋天艺坦白。
“你做不到，大小姐顶多骂你几句，说是惩罚，可是了不起就是扣点奖金，但是如果你骗大小姐……”
崩牙雄耸了耸肩，意思是你自己懂。
无能顶多是贪，骗上就是要反，他知道约翰逊不敢反。
约翰逊扯了扯嘴角：“我说了，但是没用……算了，先把假期享受了，然后再认错说做不到吧。”
现在大小姐正在兴头上，让她高兴一下也行。
到时候自己无能就无能，反正听大小姐的预期，也没有太过期待自己能成事儿。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晚上去哪里？金碧辉煌还是天上人间？”
“湾仔大排档！食细蓉，去不去啊？”
“去，当然去，难得你请客，我要吃十碗！”
……
……
“你这个要被抄了。”
“什么？”
“当然是你的商超的发展建议，不然呢？”
“哦，这个啊，我还以为是间贴——商超的发展建议有什么好被抄的？”
艾丽娅疑惑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这玩意儿就跟所谓的艾氏集团企业文化一样。
不能说是没有用处，但基本来说，但凡它能有点用的话，也不至于什么用都没有。
“太卷了，友商就算是不想要这么做，名义上也得跟着学习一下，弄个口号标语什么的就是最惠而不费的。”
和艾氏集团所谓的企业文化相比，商超这边的一些规定要细致很多。
而突出的就是一个将心比心，通俗一点就是把自己放在顾客的角度，去想想这事儿怎么样才算是满意。
为此艾丽娅甚至特意要拿出一千万，设立专门的投诉基金，用来赔偿客户的投诉和一些别的问题。
但凡遇到什么过期的啊破损啊之类的，赔付起步二百，上限五百，而且这还不算商品本身的价值，单纯只是服务赔偿，就跟之前艾丽娅退人家一个瓜还塞人家二百块钱一样。
这给人的感觉像是海底捞，不管乐意不乐意，友商肯定要被拿来比较，还得被迫‘学习先进经验’来充实自己。
可是想想都知道这东西是像我者生学我者死，艾丽娅不在乎钱能分钱，是因为她本身就有钱。
哪怕只是把现在半死不活的一个亿的利润分下去，六千多七千名员工，一个人都能分到一万多。
这种实打实的绩效激励，别的友商拿得出来吗？舍得吗？
孙总自己都舍不得，不过瞧着艾丽娅的样子，他觉得就算对方不是艾氏集团董事长，也乐意分钱就是了。
大哥和阿姐的孩子，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善良，融合了两个人性格里的所有温柔。
对于外人来说，这样的老板未免过于软弱可欺，但是对于自己人来说，那就是十足的仁君。
所以这样的大小姐，怎么能够被那些虫豸伤害呢？
想要搞什么下作的手段，首先就得过自己这关！
艾丽娅倒是没想着友商怎么样，倒不如说就算是想到了，那也是想卷死他们。
不然呢？学某个做玻璃的，给员工涨薪都得拿友商当借口，考虑同行的感受？
呵忒——早晚吊死他们——群众们！thisway！
不过在那之前，先让自己好好地打造一个满意的理想商超吧……
“装修材料都进场了吗？”
“嗯，正在卸货呢，仓库那边，要去看看吗？”
“走走走，去看看。”艾丽娅放下手里的纸币：“你不说我还忘了，司机也得照顾到。”
“……哈？”
……
……
“要我说啊，这艾氏集团可以啊！挺大方的！”
“以前有一阵他们也这么大方，那会儿日子苦，比现在难多了，我们出车都是带瓶老干妈然后自己带点冷饭的，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次给他们运东西，大家都抢着来，一天来三趟，我头一次见到自助餐！全都是大肉块！把子肉！”
一个老司机拿着鸡腿盒饭，蹲在卸货区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怀念好多好多年前。
那会儿艾氏集团的老板叫什么来着？记不太清楚了，不过老板娘倒是记得，真好看啊，人也好……
正想着呢，余光一瞥，就像是瞧见了思绪里面的那人走出来了一样，登时给他弄得一激灵。
怎么还返老还童了？变年轻了？！
仔细一看，哦，好像不是，不过这模样倒是有点像。
“师傅，忙呐？”艾丽娅溜溜达达凑过来，卸车的时候司机一般都在旁边看着，她也过来凑凑热闹。
“啊，等卸货呢……”
“好好好，饭够吃吗？是热的吗？来来来抽烟抽烟！”
艾丽娅转身从孙总身上翻了翻，掏出来一个烟盒：“没收了！你答应了你老婆戒烟的！我听婶婶说了！”
孙总只能无奈地举起手：“好，戒，都可以戒，她还找了个同盟，我好不容易有上班当借口，嘿——”
但是能怎么样呢？
就是说现在如果是他儿子掏他兜，孙总一脚就过去了。
但是艾丽娅掏他兜，他就想当初是不是自己也该生个小棉袄什么的……
艾丽娅把孙总的烟分给那些师傅，毫无气质地蹲一边旁敲侧击，问东问西。
知道的她是好奇宝宝，不知道的这是哪里来的视察民生的官方人物？
好一阵之后，艾丽娅拍了拍裙摆：“诸位吃好喝好啊，不够的话跟仓管说，随便拿。”
等到转身，孙总就知道大小姐又要花钱了。
“休息室，带床的那种，分两批，一批要有专门的点烟器烟灰缸之类的东西，老司机都是烟枪，另一批呢也弄无烟的，要是想休息或者不抽烟的，可以安心睡个午觉，或者过夜。”
商超的货运从来都是不分黑白的，天还没亮就有大批的车辆来送货，毕竟白天要营业补货，晚上才忙这些。
艾丽娅给他们留个休息区，在孙总看来倒也合理，甚至有一部分司机就是艾氏集团运输物流的员工，自己人。
“行，我记住了。”
“先买几个吧，集装箱那种我记得我们也有？工地那边我以前见过，弄几个过来，正是的就趁着这次一起给装了。”
“好，这些都是小事儿，我让人这就去办。”
“还有饭菜，这段时间物料进场时间不确定，让三楼那边的美食城专门开个区吧，24小时供应热饭热菜，工人们也需要吃，钱就别收了——对了，让员工也去吃，这样就不怕做得不好糊弄了。”
“嗯，我亲自去吃，盯着他们！”
两人又转回商超，仅仅只是一两天时间，商超内部就已经大变样了。
进场的工人们正在拆卸一楼的诸多陈设，因为这片要设置成休息区。
店长在旁边看着，正在讨论什么，见到艾丽娅来了之后赶紧小跑过来：“大小姐，一楼以前的租户要找你。”
“找我？找我什么事儿？”
“以前这片休息区，是有租户的，人家也有柜台啊……”
“不是给了违约金和双倍退租了吗？还不够？那我可就要和他打官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