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康林县南城,已是申正,城门口不少人正在排队接受守城官兵的检查,赵弈诚紧了紧怀里的长刀,倒是一旁的小丫鬟示意他不用紧张。
马车到了城门前被官兵拦下,刘伯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丢给带头的小旗,玄字木牌上只有一个李字。小旗查验了令牌真假,双手递回,抱拳躬身行礼,随后便让出了路。
如此轻易便进了城,秦云齐还是有一些惊讶的,看来自己对这个李家小姐的身份还得再往高了猜猜。
秦云齐朝刘伯和李盈盈行了一礼,李盈盈还礼道:“秦公子不必客气,空了记得带苏姐姐来找我玩啊。”
“放心吧,我一定让阿诚去陪你玩。”秦云齐善解人意地说道。
李盈盈小脸一红,偷偷看了赵弈诚一眼,回到了马车上。刘伯一挥马鞭,驾车离去。
“小姐,这三人身份不明,还是不要接触的好。”李盈盈掀开窗纱,定定地注视着赵弈诚离去的背影,却听刘伯意味深长地提醒道,“更何况,您已经被许给了那位大人,切不可感情用事。”
李盈盈原本开心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沉着脸说道:“刘伯放心,盈盈心里清楚。”
刘伯知道自己被小姐讨厌了,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康林县城并不大,城中面积大约4平方公里,共有四个城门,纵横两条主街,城北是集市商铺,分东西两处,城南多是住宅,当然民宅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府院不在一处,泾渭分明。
秦云齐平生头一回见到古时的城镇,无论什么样,心里都新奇的很。走在这古色古香的白石街道上,看着身穿各色古装的人们来来往往,有昂贵的丝绸,也有低廉的油麻,秦云齐有些小兴奋。
看着他四处张望的土包子样,苏一刀心里有些好笑,也不明白他这样的人为何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赵弈诚表现的更直接,离得秦云齐远了些,生怕被人看出来和他是一起的。
三人找到一家客栈,要了两间客房。上楼时听到一楼吃饭的客人们正在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前些天防御使陈河将军将城外的那伙山贼给灭了,匪首苏一刀都被杀了,真是大快人心呢。”
苏一刀脚步微微一顿,放慢了身形。
“那伙山贼不是一直剿不干净吗?怎么突然就灭了呢?别又是骗人的吧?”
一名男子得意地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是因为淮扬知府换人了,这新官上任三把火,那陈河不得做点什么来保住自己的位子吗?咱宁国的知府可是军政一把手。”
几人喝酒谈天,还依稀听到什么内务府,只是秦云齐三人已经上了楼,后面也没听得清楚。
房间内,三人坐在桌边,气氛好像有些沉重。
“无论你做什么,别人只会认为你是山贼。”秦云齐看着苏一刀说道。
“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想明白了。”苏一刀淡淡地说道。
“你明白个屁。”秦云齐喝了口水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做你认为对的事,以后这样的误解会更多,甚至会让你怀疑自己值不值得为了这些愚昧之人付出。”
“那你呢?你觉得值得吗?”苏一刀的目光中有些犹疑。
“不值得,我是个小人,我只关心自己人。”秦云齐说道,“可你不一样,你心中有天地,你这样的人通常会过得很惨,我很好奇这些对于你们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赵弈诚肃然道,“人当然要为了心中所想拼尽一切。”
“你家苏大统领的理想可不是一般的理想,那可是事关天下百姓,哪那么容易啊。”秦云齐撇撇嘴。
“只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苏一刀的语气平和。
“即便如此,当一个普通百姓那也什么都做不了,还会挨人欺负。”秦云齐揉了揉额头说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是有点,不过不是在这里,我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启程去州府武霖城。”秦云齐沉吟道,“另外你也得改个名字,苏一刀这名字肯定用不得……”
“晚烟。”
“什么?”秦云齐愣愣地看着苏一刀。
“我本名苏晚烟。”苏一刀轻声说着,脸上有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多年来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名字,如今说出来仿若隔世。
秦云齐看着有些落寞的苏一刀……不,苏晚烟,微微一笑,说道:“夜来雨,晚来烟,酿就春色,断了流年。好名字,比什么苏一刀好听多了。”
苏晚烟抿嘴一笑,不再沉湎与过往。
秦云齐则转而对赵弈诚说道:“去买些干粮衣服,最好再弄辆马车。”
赵弈诚打开钱袋,倒出里面的两贯铜钱说道:“就这些钱,你还想要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