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齐从昏沉中醒来，觉得口干舌燥，刚想让人给自己点水喝，脖子上却感到一阵冰凉——一把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是赵弈诚的刀，拿刀的却是苏一刀。
“还有什么遗言。”苏一刀身上的杀意毫不掩饰，声音如深寒冰窖。
秦云齐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又指了指自己。一旁的许大见状，倒了碗水，喂他喝下。秦云齐感激地冲许大点点头，摸了摸嘴，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然后转过脸，冲着倚在一旁的赵弈诚，无力地说道：“你再来迟点，我就得死半路上了。”
赵弈诚抿抿嘴，说道：“我等统领清醒过来，安抚好后才出去，耽搁了些时间。”
秦云齐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刀，没好气地说道：“你他娘安抚了个屁……”
苏一刀冷眉怒道：“你们将我打晕，带下了山，任由我的弟兄们死在官兵的刀下，让我背叛了他们，难道不该死吗？！”
“你轻点说话。”秦云齐将脖子上的刀挪开了点，淡淡地说道，“如果我说，我代替你跟你那帮所谓的兄弟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一些？”
苏一刀看着眼前被包成粽子的秦云齐，脸上的神情松了些，可一想到那些寨子里的弟兄们，心中怆然，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秦云齐挣扎着起身，从边上的衣服里掏出那盒消炎药，扣了一颗，走到桌边，和水服下，全程没有看苏一刀一眼，更没有搭理那把一直架在自己脖子上随自己移动的长刀。
“秦兄弟，这是何物？”一旁的许大有些好奇地问。
“一个神医给我的，包治百病。”秦云齐随口胡诌着，缓缓坐下，这才抬头看着苏一刀，冷声说道，“你是不是山贼当太久，久到忘了自己也是山贼的受害者了？”
“你……”苏一刀大概没想到这个男人竟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时间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清波寨一日不灭，你就一日不能脱身，你的路不在这里，走出去吧。”秦云齐接过许氏端过来的粥大口喝着，也不再去管有些茫然的苏一刀，倒是赵弈诚过来，将苏一刀手里的长刀拿回，轻声说道：“我觉得军师说得对。这个清波寨明明是毁了你的人生，你又何必……”
苏一刀冷冷地瞪了赵弈诚一眼，赵弈诚也不敢再说了。苏一刀低头责问秦云齐：“那我的那些亲信呢？为什么不带他们一起逃出来？”
“我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人，而且如果他们知道你这个统领先跑了，那亲信也就不再是亲信了。这些人本质都是山贼，这样的人，值得救吗？”秦云齐头也不抬地说道。
苏一刀怔怔地看着兀自喝粥的秦云齐，喃喃道：“我道你杀人果敢，不似常人，却以为你是个心有仁义之人，不曾想你竟然能如此冷血……”
“我冷血？！”秦云齐“唿”地站起身，吓了边上的人一跳。他贴近苏一刀那带着凄美之意的俏脸，盯着她黯然的双眸，沉声说道，“你被一群山贼掳上贼寨，毁了你的青春韶华，你还要跟他们讲仁义？我救了你，救了阿诚，你却说我冷血？”
“我……”苏一刀眼神有些闪躲起来。
“我本可以直接走人，却为了你，在那与官兵战到一身是伤，你说我冷血？”秦云齐越说越气，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苏一刀被逼问地有些心慌，不由地后退，跌坐在床榻上。许大和他娘子悄声退了出去，赵弈诚看了秦苏二人一眼，也默默地退出了里间。
秦云齐深呼吸了几下，扶额叹气：“苏一刀啊苏一刀，我与你不过萍水相逢，相处不过半月，我做了这些已经够对得起你了，你不要以为你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苏一刀沉默着不说话，她清楚秦云齐说得一点没错，他本没有必要救自己，更没必要受伤，只是自己这些年做的事一朝散去，又死了这么多人，心中一下子没了主意，现在倒是被秦云齐骂的清醒了一些。
秦云齐情绪激动，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一些，疼得他不住地咳嗽。苏一刀默默起身给他倒了碗水，轻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喝了口水，身体稍微舒服了些，秦云齐舒了口气，说道：“再躲一晚，明早寅时就离开这里。”
“去哪儿？”